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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木

夏木

疯子解放治疗场存在的意义,解放治疗的意义,以及这个解放治疗场内的病患们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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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怎么跑到屋顶上了,这样很危险啊?”

信远对于眼前这个短发的女孩感到担心,比起她刚才说的话,信远更好奇她的行为,难道她也是一个疯子吗?——她看起来应该和自己年龄相仿,这个年龄的花季少女,却做出这种鲁莽的行为,像是小孩子一样。

这个女孩她看着天空,她的坐姿很大胆,是开放式的盘坐坐姿……

“我在晒太阳,但是现在没有太阳,因为九月的天气是有些阴凉的,云朵堆积在一起,挡住了天空,这样的倒也别有一番味道,每天的天空看起来都是不一样的,有时候是这样堆积云层的天空,有时候是云朵像棉花糖一样的天空,有时候是云朵各异的天空,有时候天空一碧如洗——我还记得昨天这个时候的天空,你记得吗?信远。”

看来这里的人都已经认识自己了,信远没有对女孩知道自己的名字感到惊讶。

接下来,他把身体一并探出栏杆,他想也跑到屋顶上面,所以他先把那本《百年孤独》放上屋顶,然后跨过栏杆。

“信远也要加入晒太阳的同盟吗?欢迎欢迎——这片天空是属于有注意到它的人们的!”

女孩用自己的方式为信远鼓劲。

信远爬到屋顶上了,屋顶上很宽敞,而且四下里看不到一点灰尘。

“别感慨呦~信远,屋顶一直是我的地盘,所以我有把屋顶打理干净,我就可以安心地睡在这里了,阳光是我的朋友——”

信远再度审视这个女孩,她有活力地微笑着,皮肤的颜色很健康,穿着一件吊带衫,一条短裤,姿势像刚才说的那样开放,完全没有那种女孩子特有的矜持感,像是毫不在意一样,对信远的目光也不知躲闪。

“坐下来吧,信远,屋顶很干净,虽然你看起来很脏,但是我不在意的,和我说说话吧,因为过去会到屋顶上来的,只有昨西先生以及想去救他的人们呢,不过昨西先生到屋顶上面去也是为了再跳下去,所以和我不是同类,信远,你不会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的吧?”

信远今天不止一次被吐槽他的形象邋遢了。

信远直接坐在了这个女孩身边,他看看天空,白色的云以及蓝色的天空,对于如此浩瀚的世界,信远产生了一种畏惧感,人类都会有那样的感觉吧,对于自己的渺小感到恐惧,所以,大多数人不会特意去看天空。

“虽然不是没想过,不过现在我不会跳下去。”

信远的回答来得有些迟钝,也许他在思考着什么吧。

“我的名字叫夏木,我今年十九岁,信远要叫我姐姐,不对,要叫我大姐头。”

“不……夏木,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?”信远不想敬称一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孩。也不想叫她大姐头。

“意思就是让你去行动,不要烦恼那么多啦——如果对这里的病患们抱有好奇,或者怜悯,或者疑难,不管怎样都好——那就行动起来,你是想帮助别人,但是觉得自己太过伪善,所以就踟躇的人吗?因为困难重重,对手过于强大,就打算放弃的人嘛?虽然我不了解信远,不过如果是我的话,我是天生的冒险家,是顺从心情和一腔热血决定要做什么的人,所以要我回答你的话,顺从自己的心情吧,只要你的想法是那样,这个想法又是不错的,那么行动的理由或条件就已经在那一刻全部具备了吧!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呢,太难看了,那样烦恼下去,最后只会是一直唉声叹气下去哦!”

“你说的真好——我确实是抱有那种情绪……”信远对这个叫夏木的女孩赞叹不已。

先是凯衡先生,然后看到昨西先生,刚才是语代小姐——他们异于常人,但是,仔细想想,他们也不是坏人——即使说杀了人的凯衡先生也一样。虽然杀人是不对的……

所以,对于信远来说。

即使发疯的凯衡先生也一样。

即使认不出信远是人类的语代小姐也一样。

凯衡先生看起来就是一个可怜的自闭症,妄想症患者,如果可以的话,信远希望了解他——

昨西先生也许经历过什么吧,从他的话语里听得出什么——

语代小姐其实很可爱吧,人也很好——

“信远,这里面——疯子解放治疗场,只有特殊的精神病患会被关进来哟。所以大家都会表现出那种不普通的那种病态,虽然有些人表现的很正常,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一旦发病,将会像是崩坏的人类吧——过去有一位女人,她看起来很正常,真的很正常,所以人都蛮喜欢她,但是后来她杀了一个人,并且吃了那个人的肉——什么你听过了吗,这段往事?——后来她开始吃人了哦,好恐怖,原来我很喜欢她呢,但是她吃了人以后我就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喜欢她了。是小尹希告诉你的吗,她很少和别人说话,你和她关系很好吗,小尹希完全不理会人哟,而且她一直欺负语代姐,没有朋友,让兵老头很担心呢——但是兵老头又没有时间去管她。小尹希是腹黑~”

“原来那家伙一直欺负语代小姐啊——”语代还那么感激她呢,信远叹了一口气。

“这里的人性格都很古怪啊,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是精神病患吧,所有人都异于常人,不过信远好像不会。”

夏木这话就像在说自己和那些人是不同的一样,信远想,难道夏木觉得,自己不是精神病患吗?像是自己一样,所以站在“我是正常人”的角度看待这个疯子解放治疗场——

虽然现在看上去,夏木也确实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人就是了。

夏木看着天空。她的眼神里透漏着向往的色彩。

“夏木我啊,是外星人哦。”

“哈?”

信远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,他想拍拍自己的脑袋,让自己清醒一点,不过显然,夏木重复了一遍。

“我是外星人啦!我是到地球旅游的,我有这样的记忆。”夏木没有看信远,她也知道信远现在在用什么表情看着她,所以苦笑着。“难以置信哦?老实说,那些医生也是这样告诉我的——你是人类。”

“夏木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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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道这个阳光有活力的女孩,果然脑袋并不正常吗,信远有些难过,他不想用“不正常”形容这个对他很热情的少女,但是还是会不由产生一个念头——这个人是疯子。

只是这一次,信远决定听下去,听这段他不愿意相信的故事。

夏木讲述起来。

“我就是有那样的记忆,我的家在一颗比地球小好多的星球上,那里的人话都很多,很热情,我还记得他们,虽然有一些记忆,比如在那颗星球的语言我已经遗忘殆尽了,但是我记得他们的脸——家乡的星球,那里天空一直是紫色的,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,但是和地球一样,用树的树干建成的房子,所有人都生活在一个城市里,一起种食物的种子,为粮食丰收而庆祝,了解这个世界,探知这个世界,创建了各种技术与文明,所有人彼此相识,共同生活——现在我总是会回想起过去,真的觉得那样的生活,如果可以一直下去就好了,如果那样的生活……”

“夏木……你……”

现在信远在听的事情是他完全不能够理解的,但是冷静下来,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只不过,还是会感到恐怖。

在说什么啊。

为什么要说这种话——

外星人——

完全笑不出来——

信远难以置信地说道。

“你真的有那样的记忆吗?”

“当然有,这份记忆很清晰——不过我是一个天生的冒险家,我有一天产生了要离开家的想法,想要看看宇宙,那个不大的星球满足不了我的求知欲——所以我和一位船长协定好登上了一艘飞船,我是那艘飞船上打杂做家务的,离开我的家乡时,眼前,出生的星球在慢慢远去,缩小,我记得自己情不自禁地产生了寂寞的感觉——但是已经决定好要到外面去看看,去旅游,去探险,所以我很快用勇气填满了思念家乡的情感——而且,当时我认为,反正我是会回去的,所以没什么大问题——途中飞船在许多星球停靠,有的星球一片荒凉,有的星球充满冒险和奇遇,航程中遭遇了陨石,但是麻烦不算太大,我也开始沉浸在旅途中,习惯了专注于冒险中——直到最后一次飞船迷路在宇宙空间里,那个时候,从飞船里面去看宇宙,无尽的黑暗,以及周围那些,数不清的陨石,使让飞船动弹不得——我被大人塞进了救生舱,飞船强行突破了那个区域,但是也濒临毁坏,所有人都会随时间流逝在飞船里安静地死去,只有我的救生舱被发射出去了。”

像是在听一段虚构、或者说瞎编的故事一样,但是信远默不作声。

“我有那样的记忆,你一定不会相信吧,因为谁也不相信我,昏迷的我来到地球,被送到医院,醒过来后,那些医生就待在我身边,我告诉了他们我的事情,但是他们面面相觑,把我的话当做一段妄想那样,而且开怀大笑——你为什么会说人类的语言——飞船的燃料是什么——住的星球离这里多远——他们这样问我,并且在我沉默之后用像是在说你的谎言被拆穿了的表情看着我……”

信远不觉得那些人有做错什么……也许夏目也是这么认为的吧,所以她没有愤怒起来,提及那些医生,她的表情只是充满了无奈。

夏木看着天空,信远想象不到,这片天空对于她而言有着怎样的意义呢。

“我的记忆就是那样——只有这一点不会有错,就算他们说我是压力太大了,产生了妄想,我也难以接受那种说法。我尊重他们的意见,在医院休息了半年后,有一天我被带到了这个地方来,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——我不会恨那些怀疑我的医生们的,也不会恨这个治疗场,因为我的记忆确实不完全——所以,我也会产生,也许我真的是有妄想症吧……但是没关系,即使是那样我还是一如过去地喜欢这片天空,天空后面就是宇宙还有我的家乡了!”

信远无话可说。

但是,他觉得自己要说一些什么。

他的心情现在很苦闷。

有一种情感像是快要爆发了一样。

想告诉身边这个女孩。

没关系——

但是不是真的没关系吧?

想说我相信你——

但是说谎也该有个限度。

想说一切会好起来的——

自己就只会说这种风凉话了吗?

信远想要哭,这是软弱。想要装帅安慰她,这是逞强。表达同情,这是伪善——

信远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少的可怜。

不过至少……

“找回你的记忆吧!”

……给一个承诺。

“什么?信远。”夏木疑惑地低下头来。看着身旁这个少年。

“虽然有些难以置信,但是也是没办法的吧,我无法形容别人,只是这种程度的人,所以,我想,只要找回你的全部记忆就好了吧?那样,到时候你自己告诉我,你的记忆究竟是怎样的,那就好了。”

“什么嘛,你只会说吗?要怎么做……我都想不到办法。”

“我现在也许做不到,但是……给我时间吧,办法不是没有,不过,先离开这里面就好了吧?去找找你是不是又在这个星球——地球生活过的证据……也就是反证法吧。如果没有,一切都会明了吧。”

“真的吗……我是听说兵老头先生他们在计划逃离这个治疗场啦,可是为什么,我们还只是第一次见面呢。”夏木把视线转向信远,她苦笑着。“不用担心我哦,如果是怜悯的话,事实上我也没有觉得自己很可怜,对我来说,我是被那艘飞船上的人们拯救了,比起他们,至少我活了下来,虽然不被别人理解让我一直很寂寞,但是已经没有关系了,我很开心,包括你的心意,信远。”

“不,如果可以的话,我想要多听听你的回忆,我想了解你……”信远看着天空,和夏木不同,这片天空勾不起信远一点的回忆或向往。“我说过我想了解那些病患吧,虽然有点自以为是……不过,我要自己去弄明白,这里的人们究竟是遭遇了什么,他们的人格究竟是怎样的。”这个想法说出来后,信远觉得自己的信心一下子就高涨起来了。

“那么,让我帮忙吧!”

夏木站了起来。她伸展双臂,因为现在她穿的是吊带衫,所以身体很轻易地暴露出来。

信远脸红着扭过头去。

“什么?”信远看着地面,地面有点遥远,有点恐怖,现在他们有三层楼的高度,昨西先生看到的景象就是这样吧。

“你不是对这个疯子解放治疗场内的人很感兴趣吗?还说要帮助我恢复记忆!”

“确实是这样。”

“那么,不仅仅是晒太阳的同盟,一起行动的战友同盟也成立了!耶——”

夏木高兴地跳起来。

信远吓得赶紧拦住她。

“别干这种事!”

“这点高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,还有,本来就是我提议让信远行动起来的,那么我也要帮忙,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?信远不会拒绝吧?”

“这样的话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
“太好了,那现在就行动起来吧!先干些什么呢?虽然说是了解疯子解放治疗场的状况,那么先把所有人的情况做过笔记吗?还是先帮我恢复记忆呢,信远说的那个,寻找我有没有在地球生活过的证据这个方法很好耶!那么要先去想办法离开这个治疗场了,去帮兵老头先生的忙吗?去工地帮忙吧——就这么决定了!”

夏木的情绪比自己更加高涨起来了。

于是。

“请稍等吧!”信远赶紧摆摆手,他当下做好了决定,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完成。“不管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,有一件事情我要立刻完成,比其他事情都更优先——我的意思是,现在——我要先去洗一个澡,换一身衣服了……”

信远也觉得自己不太干净,今天已经好几个人吐槽过他邋遢的形象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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